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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珍珠港事件”中旗营流下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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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5 08:28: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无论是记录马江海战的历史书籍,还是昭忠祠英烈谱,抑或电视剧,都漏记了马江海战中壮烈殉国的闽江口旧水师营。上周,记者再次来到长乐市琴江满族村,沿着当年按八卦布局建立起来的旗营街上,去寻访英雄的后人和当年血战的遗迹———



“中国珍珠港事件”中旗营流下的血




  

  一位史学家的遗憾

  1月29日上午,记者来到福建师大历史系教授陈贞寿家。谈起中法马江海战,老人不无遗憾地叹道:记载马江海战的书、电视剧、电视片,眼下不少,但记下来的多是清朝舰队、陆营和乡民的战斗事迹,都没有记下当年闽江口旧水师营英勇抗敌的史实,昭忠祠里也没有这一章。“当年旧水师打得非常英勇呀!”老人告诉记者,在他后面要写的《中法马江海战》一书中,将详细写下旧水师营的抗敌篇章。陈教授捧出他收集的关于水师营的历史照片,指着其中一张对记者说:“这是当年林则徐为闽江口旧水师营写下的‘海国屏藩’,原来刻在水师营,但真迹找不到了,这是我从林则徐留下的大量笔墨中挑出来的。”

  中法马江海战,因法国侵略军突然向我闽江口驻军袭击,而被人称作“中国的珍珠港事件”。

  19世纪后半期,法国进攻越南,越南被迫求和,成了法国的保护国。法国一再向北扩张,遭到刘永福黑旗军和清军的阻击。1884年6月,法军在凉山观音桥向清军袭击遭失败,但还是决计利用海军优势夺取基隆和福州,据地为质,迫使清廷屈从谋和。1884年6月26日法国编成远东舰队,以孤拔为司令,同年7月孤拔率舰侵占闽江口,伺机进攻闽台。

  1884年8月5日,法国远东舰队副司令利士比率舰对基隆炮台炮击。6日进入市街,被埋伏的刘铭传守军三面还击,死伤13人,逃回军舰。法国企图夺取基隆、建立进攻中国东南沿海军事基础地的第一仗失败了,不得不转向准备进攻福州。当法舰在马尾紧靠中国舰队停泊时,福建军政当局屡请“塞河”、“先发”,清廷不是以“和战未定”,便是以“群疑众难”而拒绝,并下令“彼若不动,我亦不发”,“与之相持,总以镇静为主”,甚至严谕:“无旨不得先行开炮,违者虽胜亦斩”,使福建海军先后丧失了封锁海口和利用涨潮先发制敌的有利战机。8月23日,法舰突向中国舰船袭击,马江之战爆发。

  中国军队英勇抵抗,牺牲烈士达857人。其中船政舰船官兵510人,旧式师船129人,陆营218人。长期以来,历史和人们关注的目光更多地投向了船政舰船官兵、陆营,对“三江口水师旗营”关注甚少,但他们在马江海战中谱出的英雄之歌同样撼天动地泣鬼神。

  三江口寻访英雄遗迹

  “三江口水师旗营”位于长乐市西北闽江南岸琴江村,与马尾隔江相望。清初三藩作乱,康熙十五年(1676年),康亲王杰书奉旨率兵入闽,平定耿精忠之乱后,清兵便驻防福州。雍正七年(1729年)十月,奉旨挑选老四旗513名官兵携眷进驻琴江围地筑城,建立“三江口水师旗营”。旗营是按太极八卦的规划格局建成的,故又称“旗人八卦城”。

  上周,记者再次来到这里。虽然时间已过了280多年,中间经历了一次又一次战火和年代更替,但还保留了不少当年的古建筑,像旗营士兵住房,当年的将军行辕———将军楼,古城墙、水师旗营的南门……走在旗营古石铺就的小路上,你似乎能闻到马江海战的硝烟和血腥味……

  村支书张伟民带记者走过村中一条小巷,告诉记者这条巷原来叫马巷,都是由姓马的旗营兄弟居住。中法马江海战中,全巷马家男丁全部上阵与法寇血战,无一人生还,马巷从此再无一人姓马。张伟民领记者穿过村中小路,来到江边,指着清清的江水,告诉记者:“这就是当年马江海战的血战处,当时整条江水都染成了红色,琴江人冒着生命危险,捞起了500多具死难烈士遗体,其中有不少就是他们的儿子、女婿、丈夫、父亲、叔叔、舅舅,那几天琴江村被泪水浸满。”他又带记者来到江边大树下,“这里就是当年蘑菇石停尸处,当时从江上打捞上来的烈士遗体就停放在这里。听老人们说,当时捞上来的烈士多数人无全尸,因为不少人身负重伤依然与敌搏战,直到留尽最后一滴血。”

  张伟民领着记者来到江边的一座小庙,告诉记者:“这是村里纪念中法马江海战牺牲者的‘烈士祠’,一代又一代琴江人每到8月23日和每月初一、十五,都来这里祭烈士忠魂。”他把记者领到“马江海战烈士陵园”,说:“这是海外的琴江乡亲和市里筹款修的,我们村里人会永远纪念这些英雄的,记住这些英烈,是我们这里家家户户的祖训。”

  古营皆是英雄之后

  那天在江边,张伟民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熟练地折好了一只小纸船。他一脸肃穆地将小纸船放进江中,说:折只纸船放进江中追思、告慰马江海战中壮烈牺牲的先祖们,是琴江人的习惯。

  50多岁的张伟民能脱口唱出当年的儿歌:法国打闽安,旗勇战沿江,炮杀李建安,打死张十三,家家泪不干……他说是父亲教的,父亲的儿歌是爷爷教的,村里男女老幼都唱过这儿歌。儿歌里的“张十三”就是张伟民在马江海战中众多壮烈牺牲的祖先之一。听张伟民说,当时张家壮年汉子有十三个,全部参战,多热血洒海疆,活下来的高祖张朝铭因指挥杀敌有功,朝廷向他颁发了嘉奖令,并赏戴蓝翎。小时爷爷就常带张伟民到村前的琴江,告诉他这里就是当年马江海战的血战处,琴江人捞起了500多具死难烈士遗体,这中间就有张家众多亲人的遗体。第一次是爷爷手把手地教他折了只小纸船放进江中,满含热泪对着江水说:合眼吧,新中国成立了,没人敢欺侮我们了!爷爷告诉孙子,捞起来的那500多具烈士遗体的眼多是圆睁着,这是因为他们看到外国人打到家门口死不瞑目呀!从那以后,除了“文革”那些年,张伟民经常都折只小纸船放进江中告慰先烈。

  在琴江村76岁的许辉老人祖上属满族镶白旗。清雍正七年,他的老祖宗与500名旗兵长途跋涉,从东北来到长乐洋屿半岛,成立了福建最早一个水师营———三江口水师营。马江海战中,许辉老人的曾祖父许国昌任骁骑校,他和战友们一起驾着八桨船,以古老的平射炮、鸟枪,与装备精良的法国铁甲船作殊死搏斗,许多战友牺牲了。在江上幸存的许国昌和剩下的战友们,跑到附近江面最狭窄的小山丘上,架小炮轰击,数中敌舰,使敌师胆战心惊。紧接着,许国昌兼任长门炮台附近下塘寨捷字营哨官,继续与法敌作战。马江之战后,清廷向他颁奖,赏戴蓝翎。后来他的祖父许赞功也因保卫海疆有功,而被授予功牌。

  在许老家中,记者看到了目前全国仅有的两份珍宝:嘉奖令和令旗。前几年,中国军事博物馆曾带着中央军委的指示,来到许老家复制这两份珍宝,目前两件复制品均放在军事博物馆展出。许老家还有不少全国仅有宝物,当年水师营八桨船上是用旗指挥进退的,其中飞虎旗一举,就是下了决战命令。记者在许辉老人家里看到了目前全国惟一一面飞虎旗。这旗四周为深红色,中间有一怒目圆睁的老虎,口吐火焰,因年代久远,当年许辉的奶奶用麻绳密脚缝了两圈。改革开放后,中国军事博物馆曾三次前来复制此旗,请求许老为国家好好保护这一珍贵的文物。许老家还有一乾隆年间的罗盘,为当年三江口水师营奉命征台打击台独分子林爽文时所用。许老还向中国军事博物馆无偿赠送了当年水师营称军米用的秤砣、祖父在捷胜营用的三棱刺刀;无偿赠送昭忠祠90厘米长的船钉一根、水师营军官用的腰刀一把、水师营炮弹一个、抬枪弹一个等。

  今天的琴江村住的全是当年水师营的后代,村里还保留着当年水师营八卦营房的格局。许老是全村家有稀世珍宝最多的人,但他说要不是“文革”,他还有更多的文物能留给国家。造反派曾三次来他家抄家,清朝水军第一份的航海图、清代几任皇帝给许家的圣旨都在“文革”被抄走,至今下落不明。留下的这些文物,是他当年冒着生命危险留下来的。为使飞虎旗不引起造反派注意,他将一瓶墨水倒在旗上,揉成一团,扔在角落,“文革”结束他拿去洗,洗净墨汁,惊讶地发现飞虎旗依然色彩斑斓。嘉奖令和功牌,造反派曾几次批斗令他交出,他巧妙地将这两份珍宝塞到当时自己任教的小学仓库里,才侥幸逃过一劫。

  琴江村现在居民都是当年旗营官兵的后人,不少家族仍是海军世家。琴江旗营后人出了很多人才。像马尾船政学堂16届航海班毕业的贾勤,当过“黄安”、“海筹”、“海瑞”等名舰舰长,后任海军部少将军务司长,抗战后,他以辞职回乡之举反对内战。曹维廉,抗战时带着弟妹参加新四军,后成为新中国机械工业电器行业的创设人,长期担任一机部副部长,后任新华社香港分社副社长,为香港成功回归祖国立了功。黄廷枢,随战舰起义,成为新中国海商法的创制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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