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晚报记者采访琴江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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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江是长乐的一段幺弦。从城关到琴江的路据说是长乐往自然村的最后一条未完成公路。全省首批历史文化名村、称为“满族第一村”的小村琴江正藏在长乐的僻静之处，紧挨着灰浪激岸的闽江，与马尾对峙。全村150多户，其中至今还有100多户是满族，两个世纪前的一场战争使他们成了琴江的子民。因此，琴江也是满人的一段幺弦。

　　前史·格局

　　三江口水师旗营，和中法马江海战联系在一起。一场以失败告终的战争，却不可埋没英雄：福建最早而且惟一的八旗水师，由戴草笠着草履的福州将军穆图善带领着，以八桨木船、古老的平射炮、鸟枪、漂雷与法国铁甲舰作战。法军丧胆，旗舰主帅孤拔负伤潜逃至闽江口毙命。琴江水师几至全军捐躯，琴江马姓则因此绝灭。

　　小村琴江前身正是水师旗兵营。旗营子弟携眷驻防，形成了一片聚居地。160多年硝烟已尽，残垣犹存（这是指清乾隆5年的1800米周长、2.6米厚、3.5米高的环城城墙的一段）。村子目前的街道仍按旧兵营布局：东西南北4个门，12条街，4条直巷，交错迂回，入其间如入迷宫，传言就有“旗人八卦城”之称。我们在此巴掌大小村里折腾了近半小时才找到村大队部，为“迷宫”一证。

　　经过好几家老兵房，这种老兵房临街有三扇门，都关得紧紧，惟正中的门上套着一扇高4.7尺，宽3.6尺的方门，这是整座房子的“脸面门”，搬家到哪儿都得带着，要是人家踢了你的门脸，是奇耻大辱，非和他拼命不可。

　　转出这条巷子，看到的一幢新楼有4层，每层窗台下的外墙墙面都贴着不同花纹、不同颜色的瓷砖，很美。

　　这里极度安静：没有见到狗、羊。两三只鸡，几位老人，紧闭大门的老屋。村干部说不能用传统农村的视角来看琴江。田地多半荒着，因为年轻人大都外出务工或经商。在寂静中崛起的许多漂亮新楼令我们数度眼亮，据说这些都是务工的收获，再确切一些说，村里有非常多的华侨。

　　我们到大队部不久，便有福建某电视台来采访民俗风情，琴江在新闻媒体中的知名度不小。

　　人群·节日

　　许辉和张伟民为我们描述琴江村满人春节习俗，说了半天之后，我们才明白，其中大部分已经不再存在。

　　许辉是村里前任小学校长，张伟民现任村支书。两人都是纯粹满人，水师旗营的后裔。两人对话仍杂满语，说小孩子上街玩得脏乎乎回来是“泥巴乌拉”，好比泥裹东北乌拉草那么黑。

　　这里除夕晚上，小辈给长辈磕头，领压岁钱，是满俗的“辞岁”，这一晚吃馄饨，叫“元宝汤”。大年初一，小辈还得给长辈磕头，拿“拜年钱”。初一全天吃素，不可缺一样———芹菜，因为一年之计在于“勤”。琴江村的当地人吃的则是青蒜、海蛎，谐音“孙”、“弟仔”，喜欢它在生殖意义上的分量。

　　“火盆”对于年长的琴江满人还有很重要的意义，这是在初一当日要搭起的，盆有铜、陶瓷之分，盆中放桔皮等香料，炭烧火盆去秽气。据说先前满人女子陪嫁物中得有3样：火盆、灶台、烟袋。现在火盆已经从这个村子的现实中消失。

　　大年初三的“小年招”是历史的痕迹，因为清代旗兵驻防在外，初三才回村过年。这“小年招”现在已经毫无意义，自然淘汰。

　　有多少琴江满人在家过春节还是个未知数。几只硕大的轮船泊在村边微波起伏的江上，船头朝外。夜色沉落时，会有不少紧闭的门内燃起星点香火，替远在异地异国的亲人祈福，期待团聚。而星星点点思念的火烛也彻底取代了热烈的火盆。

　　满语的淡出也像火盆的淡出一样，有可能外孙跟着姥姥讲满语，而孙子不会讲。年轻人头发留长，染得红红的，四海为家，村里的人口越来越少，现在每年村内只有2至3对的年轻人结婚。

　　3个孩子都在外地，至今仍珍藏着水师旗营旗的许老师，凡事看得很开，也同意张伟民胸襟豁达的说法：“不能要求什么都不变。好像岸边的沙子，会一层一层被波浪冲刷淘洗。”“一定要接受现实社会的烙印。”张补充说。

　　接受现实甚至已经拥抱现实的琴江满人也仍然珍视自己的根系，有关水师旗营的各种遗迹说明牌都已经做好，不久后要挂出去；春节之前，他们整理出了失传30多年的“抬阁戏”。抬阁戏唱的是满族小调。村里的巧匠手工制成能转动的小台，在小台上演出，演员都是孩子。今年春节的剧目有“黛玉葬花”和“玉杯缘”。

　　许老师本来是要放一段他自己唱的抬阁戏中满族小调“葡萄赞”给我们听的，录音机没电，他便说算了算了。“‘葡萄赞’是我们满族小调，它里头有一句唱词‘酸灵灵’后来被福州一本民间小调集子认作福州的小调了，还把‘酸灵灵’改成了‘酸溜溜’……”感慨归感慨，对一支满族小调的汉化，许老师只是觉得挺有趣的。“不如你现在清唱？”许老师笑着摇头：“想不起来。”

　　“今年春节你怎么过？”“和平常一样。”

　　在江风浩荡的吹拂中，琴江和许老师一起平静地等待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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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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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