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园[转载]

我有仙心一颗

门口有一块闲地，长十来米，宽七八米，除去甬道，算算至少好些平方，撂荒了怪心疼。于是，垒了不低不高的围墙，粉刷地平平整整，歪着头看，感觉不够现代化，又贴上白色瓷砖，上面每十公分树一根拇指粗钢筋做成栅栏状，焊了铸铁枪头，象模像样的气派。紧挨栅栏，外面邻街，植一行小叶女贞陪衬，围起来了，里面形成了一个小园。

    做花园好？还是做菜园好？一时拿不定主意了。开个家庭民主会讨论一下吧。其实家里就两个人，我和她。国足吃败仗，女排逞英豪，阴盛阳衰呀。那些年，女人能撑半拉天，已经争自由了，获解放了，了不得了。现在呢，女人们都一手遮天了还嫌不过瘾。因此这个家，我是民，她自然是主，习惯称她领导，尊重，戏谑，调侃，无可奈何的滋味都有。关于这片巴掌大小园子，我的建议是做个小花园，种上春芙蓉夏芍药秋菊冬梅什么的，让它一年四季姹紫嫣红，流光溢彩。既调节生活，增加风景；又除却疲劳，渲染气氛……说不了还会培养情操，激发灵感，创作出惊世骇俗的文字，千古不朽……领导呢，老柳眉一竖，昏杏眼圆睁，打机枪一般说，傻呀你，花香可以充饥解渴？撑死眼睛饿瘪肚皮你怪烧包？小资情调叫人横竖都烦！庄稼人本分了好啊，哪有种些萝卜白菜实惠？我一口咬定了种花，她不由分说种菜。就这样种花种菜种菜种花公鸡叨架一般，争了大半夜不安生。最后折中，边角种花草，中间种蔬菜。我感觉不公平，忒霸道了什么民主，简直是封建统治压迫了不是？奋勇争辩，说中间再让我种一棵无论什么样的花树，就一棵。花草我负责，蔬菜你管理，尊重自由，互不侵犯，达成了和平共识。她也外加一个附约：中间可以种一棵花树，但是不能太大太高，要矮的株，疏的叶，尽量开小的花，不要有浓的荫，绝对不能遮了阳光，影响蔬菜生长……

    民主会总算成功闭幕。统一施肥，就是鸡粪牛粪茅池粪，清一色有机肥，不要一星半点儿化肥。统一浇水，用井水，不准有一瓢半盆儿脏水。统一深翻，一锨一锨，挖深打碎，平整了扒成小畦……然后，我养我的花，她栽她的菜。一边干活，一边忍不住嘟囔，我说以后别看我的花，她说将来少吃她的菜。我说你也多少读过书，咋就没有半点儿情趣，她说好赖你也过了半辈子，咋恁不会过日子……这样嘴上打官事，不耽搁干活，胜负输赢自然也就分不清。我说和解吧，你可以种着菜看着花；她说拉倒吧你也可以饱了眼福饱口福……于是，东边日头西边雨，烟消云散了。

    先说说我的花吧。

    小园的北墙根儿下，我插花栽了四株月季四株玫瑰。这里朝阳，光线充足。东边挨着甬道，有邻居一人高围墙遮拦，就栽了两棵比较高大的紫金柏，一棵美人蕉，空隙里撒上红花草和蝴蝶兰，中间的黄金地皮，精心种了一棵红叶桃……我闭上眼睛想啊，三年以后，这里必定是一个让人目不暇接的奇妙小世界。她一定傻了眼，毁了她的菜，同意我将既不是花园也不是菜园的小园子变成我理想的小花园……

    再说她的经营。

    她种了一畦小韭菜，一畦发家葱，一畦雪里红，一畦小青菜。我笑她的土。种这些家常菜有啥能，集市上多了去，也不贵，何必弯腰弓脊瞎折腾……

    说话之间，五七天过去了，她的菜畦泛出了星星点点的绿：韭菜芽的嫩叶儿尖尖的窄窄的，一行行逼眼；小青菜们圆圆的叶子，指甲个儿大小，一片片闪着亮……我的花呢，才移栽过来几天，不服水土，认生啊，喘着粗气使劲儿挣扎着还苗，病恹恹没有半点儿生机。她的脸放着光，鼻子眉毛都在笑，仿佛一天三顿饭吃得都是她的鲜韭菜饺子，小青菜糊涂面。我不服。哼哼哼，过些日子看吧，月季开了，玫瑰开了，红叶桃也开了一树的火红……繁花嫩叶中间，嗡嗡嘤嘤的蜜蜂蝴蝶儿，上上下下，唱着歌跳舞，都来朝贺，凑热闹……那时候，谁敢说每一朵月季不是一首灵动的诗，每一朵玫瑰，不是一幅鲜活的画呢？我一边吃着新鲜的韭菜饺子，喝喷喷香的小青菜糊涂面，一边赏我的各色的花，精神文明物质文明双丰收，呵呵，那才是一个爽哩，娘儿们懂吗？

    但是，月季没有开，玫瑰没有红，红叶桃也没有云一般灿烂的时候，我已经尝到了她的韭菜饺子的香了。是啊，韭菜真的不贵，小青菜也真的很容易买到。但是，自家种的和市场上买到的，味道一样吗？感觉一样吗？市场上的蔬菜，天知道上了什么化肥，打了什么农药，喷了什么样的激素呢？自家的菜，你就一百个放心吧。更何况，通过自己的劳动，丰富家里的饭碗，本身的享受是不必要多说的。

    还不止这些。

    是前年夏天吧，老总江川朋友来丰李找我玩儿，俺们俩人在屋里说话喝茶，他的司机一头扎进小菜园，捡最大最红的洋柿子摘着吃，牙都酸甜倒了说：巴人老师家的西红柿，那才叫真正的西红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