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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叔和雀婶[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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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3-23 01:41: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自 爱尔兰来自: 爱尔兰
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今天不说清楚,没完!”

      季叔靠着棵泡桐树扭头并腿站着,一副东风吹马耳的架式。面前是瘦小的雀婶,正指手划脚唾沫横飞恶声恶气地詈骂着。我提着开水瓶路过,刚想过去劝和几句,一听到“不要脸”“狐狸精”几个字眼,心中顿有几分数,装作充耳不闻目不斜视的样子,径直往开水房去了。农村里,偷来的破锣敲不得,别个的丑事听不得。这老两口向来不撕破脸,不知今儿个唱得哪出戏。

      我们这片,相连着好几个湾子,每个湾子名字都带着个“家”字,比如我们陈家湾,后面是刘家菜园,往左去是谈家桥,右边是梅家庄。都是聚族而居,同宗同姓,合起来是一个大队。自从土地被国家征收后,家家户口由农业转为非农,算得上半个城里人。我们陈家湾离街边最近,一抬脚,出门到城关也就刻把钟工夫。近年来到处搞土地开发,我们湾周边也密密麻麻“种”了不少房子。麻将馆,理发店,开水房,粮油店,诊所等都鬼子进村似的陆续驻扎了进来。


      季叔在村口水道沟旁盖了个小平房。头些年他早出晚归踩“麻木”赚了点钱,帮衬着三个儿子各自成了家立了业,如今儿孙又放了手,两老儿谁也不靠,小平房里住得清清闲闲,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不抽烟不打牌,平时爱喝两口,出门也就个关公脸。六十多岁的人依旧虎背熊腰,百把斤的担子挑起来照旧行走如飞,拿本乡话说真是人健得很。季叔真的不老,一得空,手不闲脚不停,田边畈沟野地坟山四处开荒,种菜卖。现在的城里人爱吃青菜,菜价可是见着涨。雀婶太瘦,千金难买的老来瘦,走起路来跫音又轻,小脚裹挟着裤管里的风一路颠。脸色很苍白,笑容很好看—因为爱笑。只是脸上无肉,多半扯着满脸皱纹一起作势,在外人看着干笑不笑。而且人一瘦,说话就特别用力,因为肺呼吸量不够大。心里又搁不下话,没事爱找人唠嗑几句,遇事麻雀叽喳个不停。“雀婶”的帽子就这样戴来,被人叫了大半辈子她也不介意。洗衣做饭,轻巧的事都归雀婶。乡里人爱打老婆,季叔对雀婶从来都是礼让三分。我和季叔是堂房叔侄,两家离得并不远。


      晚饭过后,雀婶蹑手蹑脚地上门了。寒暄几句后,也不关门,直奔主题,“你叔绝对外面有人。”这话不轻,吓我们一跳,我对中午的事故意装作不知,和老婆争着拿话压她:“婶,你莫瞎说,见风就是雨,叔果[这]大把年纪咋会干那号事,你莫听别个吃饱了撑的背后乱嚼嘴巴长疔疮。你看他一天几担菜,地里去街里回,几辛苦哟。”

     “你们都不晓得,老东西夜里一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近不对头,问他做么事不肯说,鬼鬼祟祟往外跑,摸夜深了回。他不抹牌赌博,深更半夜不是去找皮绊[找情人]还会是哪个孤魂野鬼缠着他不放。买菜的钱越卖越少还不肯让我过手,你说不是哪个狐狸精上了身?问他,死人不放屁,以为我捉不倒。这老东西做后生家时,有点七门八路,我晓得,现在有几个钱又在起歪心思了。”雀婶一副深信不疑怒火中烧的模样。

      见我们睁大着眼半信半疑,雀婶一把拉着老婆的手说:“桂芳哟好侄女,你不帮我哪个帮,今天非逼得狐狸精现行,剥她的皮!你等下假码[假装]到我屋里走动下,老东西一出门,你跟脚去我跟尾儿来…”。两人交头接耳一合计,先后出了门。我是相信季叔的为人的。老婆一出门,我也等着看好戏,预备回来后羞辱她几句:哼,年纪轻轻,学人捉奸。

      个把小时后,我看着电视,老婆灰头土脸地进了屋,看到我没头没脑地数落起来:“你们男人啊,没几个好东西,跟燕子学飞禽,跟老鼠学打洞。”这是什么话,我心下一沉,难道季叔他…不等我明白,又抛下几句话:“外面的婊子,有几个干净的。该应啦,清清白白个人,到老让人看笑话背后戳指头。你以后也有样学样去七裸八裸[七门八路]的好。”说完,一头去房里睡了。这女人,简直疯了,平白无故地冲我发什么火。我窝着一肚子气,和她两头睡了,然而心里又狐疑不定着。

      第二天一早,听见雀婶屋前高一声低一声咬牙切齿地哎哟着,我连忙支起耳朵听:

     “哎哟伊[妈]也,个不要脸的老乌龟,去商城玩婊子,啊鸡巴玩得流血流脓,好,想我把钱诊,休想!早死早了。哎哟,气死我了,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做爹做爷的人…”她这一叽叽喳喳,村前屋后,无人不晓季叔钻了鸡窝,还落了一身脏病。

      事情是这样的:菜场旁边就是商城。商城一楼是卖服装的,二楼开着美容美发休闲店,很多妖艳的女子出没其中,是本县有名的花街柳巷。季叔不知如何误入此地,还居然染上性病,自己看了电线杆上的性病广告,寻上门偷偷摸摸去治,花了千儿八百不说,病情反加重。后来没钱了,雀婶钱又盯得紧,只好舍着老脸在湾前的诊所赊帐打针。那天就是在这里被雀婶和老婆里应外合逮了个现形。

      上春头,几场春雨过后,一畦畦菜苗绿生生地长势喜人,白菜薹红菜薹起蕻快,市面上卖得很紧俏。天一放晴,我就赶着去地里上几担粪。菜地里庄稼汉们来往穿梭着,泼水的泼水,耕垡的耕垡,扎菜把子的扎菜把,好不热闹。季叔也在薅草。不知谁挑了个头,你一言我一言就说开了:

     “现在政策开放,百把块钱玩个十七八岁的黄花姑娘伢。唉,世道变了哟,有钱就是老子。老话说得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听说商城也有爱滋病了,可莫去。季叔就是没经验,和小姐玩咋能不戴套子。这不是害了自己,否则一点事都没有,哪个晓得呢”。



     “季叔啊,也是老不退火,果把年纪还果有瘾,喜,晓得他喜,不晓得果喜。哪个婆娘不是黄豆大的眼被玩到萝卜大的洞。人老珠黄还有个么玩头。我老了负责自废‘武功’,清心寡欲,留点贤名进祠堂。”


     “你个狗日的,老子一把年纪要你教?!说油子话好好,你到老子年纪,天天喜得脱裤子还来不赢。你爷你伊不喜,么生出你个狗日的。”季叔原来都长着耳朵,忍不住从垄沟里猫腰跳出来,对着汉生破口大骂。

       汉生理屈词穷,不敢应嘴。

     “都怪老东西,做个事总说我老不正经,说什么这痛那痛,半年多没让老子挨一下,老子一把年纪么会去商城?老子怎么就老了?”季叔丢下这句自言自语的话,走了。

       众人停了手中的活,一时静默无言,望着季叔佝偻的背影披着一抹斜晖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不知是否都在喟叹着那句古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楼主| 发表于 2015-3-23 01:57:03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爱尔兰来自: 爱尔兰
村头的古槐
  

   每每七月,当看到飘落的槐花,眼前就仿佛再现了那一棵参天古槐。一缕缕槐香,让我又一次体味到了曾经的岁月,以及曾经岁月里与古槐有关的旧事。
  小时候,站在学校的小土岗,向西北眺望,一棵参天古槐就会映入你的眼帘。沿着那一条弯弯曲曲的土巷子,穿过学校西墙的小角门,就会目睹到古槐顶天立地的英姿。任何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古槐下,都显得微不足道。你站在稍远处,使劲地昂着头,也才能看到古槐的树梢。古槐,相伴着一群古宅,植根于簿瘠的砂土,在经年里默默丰富着自己的年轮。
    在干旱少雨的年份里,父辈们总会把一冬的积雪堆积在树根。堆积的雪,默默地融化,苍老的根,默默地汲取着水分。春日,万物勃发,而古槐,对春日的来临,似乎无动于衷。过了许久,才从容地吐出浅黄色的芽,毛茸茸的,像极了落了一树的小鸭。一场场春雨的呼唤,绿荫才渐次显露。
    古槐,积聚了许久的能量,夏至过后,枝繁叶茂,就会把巷子里人家的院落遮盖的严严实。暑热天气,远近的邻里,纷纷来这里乘凉,享受绿荫的恩泽。才过了门的媳妇们,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古槐下,纳着鞋底,说着一些张家长,李家短的轶事。偶尔下起了小雨,人们也不轻易离去,因为古槐枝叶繁茂,全然可以挡风遮雨。
    三伏天的夜,暑热难耐。人们拿着笤帚把巷子扫的一尘不染,邻里们纷纷把凉席铺到硬硬的土地面的巷子里,躺在婆娑的月影下,听着一遍又一遍聊斋的故事,带着丝丝恐惧进入了梦乡。
    流火的七月,槐花飘香,而花期又是那样的短。没过几日,风儿的摇曳,槐花如雪花一样,飘飘洒洒落了一地,默然于幽巷的一隅。
    槐花,可清热解暑,防蚊虫叮咬。乡邻们在一个个黎明,置身于古槐下,把刚刚凋谢的槐花捡起,晾干、装进枕头。就这样年复一年,花香也在一家家弥漫。
    秋天来了。小孩子们通过房顶爬上这参天的古槐,采摘一粒粒圆润晶莹的槐米。放家里的院子里晾干,然后卖给商贩,一季的学费就有了着落。
古槐,更有它的百年葱郁的神秘,于是,多年来,人们把一些美好的夙愿寄托在古槐身上,把它当做神灵。谁家媳妇不生孩子,谁家家人有个头痛脑热,谁家事事不顺,等等,都来到古槐树下,祈求保佑。也许,千年古槐也有灵性,也理解人们的心情,有的家户在拜求古槐树后竟然达到了心愿,于是,古槐树在人们心中更加神秘无比,你看那古槐树枝干上,枝条上,到处挂满了人么祈求和还愿的红布条。
古槐树究竟有多大年龄,谁也说不清楚。在我年幼的时候,古槐树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在默默延展的岁月里,古槐,成了这个村落里的坐标,陌生人找到了老槐树也就能找到某一户人家了。老槐树下的人们也常常因此而自豪。
  如今,古槐下的古宅也已翻建,而古槐树仍然留恋着那片故土,还是那么郁郁葱葱,高大荫翳。然而,植根于古槐下的人们,无论浪迹何处,古槐也会在心田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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