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与周作人

金龟子

他们情深似海，相互支持，相互默契，他们取得了20世纪中国文学的最高成就，代表了20世纪中国文学的方向，“周氏兄弟”份量之重影响深远。

1881年，鲁迅出生在浙江绍兴府会稽县东昌坊口，祖父周介孚是前清翰林。12岁时，周家突遭变故，祖父入狱，父亲病重，当铺与药铺是少年鲁迅最深刻的记忆，自至悲哀与苦怨伴他一生。对二弟周作人他却给予无微不至照顾，兄弟情谊深厚。

1898年，鲁迅求学南京思念深切：梦魂常向故乡驰，始信人间苦别离。夜半倚床忆诸弟，残灯如豆月明时。

周作人的人生轨迹有3次完全循着鲁迅足迹。兄长就象一只远去的风筝，他就是那根钱，随着风筝飘来飘去。第一次是周作人到南京读书，一起读书、切磋，他们亲密无间；第二次是周作人东渡日本。一起师从章门，读书、写作、翻译。鲁迅回北平后，与周作人两三天一封信持续多年，密度甚于鲁迅热恋时的《两地书》，他们情谊深长；第三次，1917年，周作人回北平。一起创新文化事业，3年间在《新青年》发表文章100多篇，文字之美，思想之锋锐，无人可及，他们兄弟怡怡。

1919年，鲁迅买下八道湾的院子，从此全家团聚。

然而，现实总是让人心伤！

鲁迅每月300元薪水加上二弟收入，家里竟入不敷出。当时的羽太信子挥金如土，生活奢侈，家中仆人少时就七八个。虽对信子稍有微词，可为补贴家用，鲁日夜写作、译书，还在大学兼几门课，可境况依然。生活的重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想不到的是，1923年7月，二弟竟递来绝交信，38年的兄弟情谊就此了断。周作人为何听妻子鲁迅调戏之事，而兄长如此绝绝？我们不得而知。

他独自离开这个曾经装满爱的地方。一次回去取书，周作人夫妇竟追着他狠狠打骂，他只能慌忙逃跑。

回到独居小屋，烟在四周弥漫，泪不禁流淌。记得3年前，二弟病重，他四处寻医问药，榻前守护半年，在为二弟安排好西山疗养时，已是心力交瘁，不喜欢喝酒的他在回来的路上醉了。三味书屋的童年、漂洋过海的相依、黄昏读书的相伴、灯下写作的快乐、月下品茗的舒畅……一点一滴，一情一景，如排山倒海般涌来，让他哽咽、让他窒息、让他断肠！

情已断，心却依然！

1927年北京沦入张作霖之手，定居上海的鲁迅十分担心二弟安危，书信朋友劝二弟南下；有人攻击周作人时，他会用各种笔名应战；周作人出书，他都会收集。在成仿吾和鲁迅论战时，周作人也为鲁迅帮腔。“三．一八”后，鲁迅被北洋政府通辑，周作人得知，马上托人通知鲁迅。

一件件，一桩桩，让他心怀希望。1933年，鲁迅借《题三义塔》“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发出求和信号，可二弟没有回应。

相隔千万里，相望无对时！

在生命最后一刻，他惦念着八道湾的一切，却无力再做努力，只能一本本地读周作人的书，曾经的情谊让他合上双眼。

也许听到了兄长最深长的呼唤！在鲁迅逝世的第二天，周作人整堂课里只讲北齐颜之推的《兄弟》，一词一句，眼含着泪滴。

因为懂得，所以忏悔！

     晚年周作人写下了《鲁迅的故家》、《鲁迅小说里的人物》等作品，精美纯粹的文字，让人有悠然见真颜之快慰。在周作人生命最后时刻，枕边放的是鲁迅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