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柒月

九十年代的配件生意很好做，
他的自行车很快换成了摩托车
他骑着它来去如风
那样的速度她是赶不上的
她觉得和他有了距离，也许他们从来都有距离

他说他的父母想让他去美国
他有个舅舅在那边，偷渡过去的，先是在一个老大手下混，后来老大被仇家打残了，他便成了老大
后来她在图书馆看到一篇文章叫：美国怕长乐，说的是长乐那边偷渡成风让美国gov-ern-ment头疼的事
他又说他并不想去，他想明年自己过来开店，来的话，他和她就继续

她只是听只是沉默
他说的这些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觉得自己力量不够，改变不了什么

柒月

很快冬天到了，
天气越来越冷，离别越来越近，她越来越沉默

柒月

他说；实在不行，就做义兄妹，我会当个好哥哥，我出国的话，就不可能太早结婚，那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如果我把持不住，就会害了你，明年我还来Y x开店的话，我就来找你，，，，，，

她仍旧只是沉默，，，，

到最后，她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怎样离开的

或许是因为难以承受，她令自己变得麻木，无法面对所以不去面对
她没有和他说再见
而他也没有

她只记得，那个冬天，特别的冷

柒月

他走进她的世界，成为最重要的部分，又硬生生抽离

很长一段时间，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浑浑噩噩
学业一塌糊涂，复读一年后中考仍未考取
父亲看她的眼神透着失望，还是出钱让她去学财会
财会班里，她的成绩最优异，性格最孤僻

人生，不管怎样，都只能往前走

柒月

林也是她家的租客，四川人，十几岁便跟着木工师傅做学徒
师傅脾气很坏，稍不如意便拳脚相加
她的母亲心善，给了林一些生活上的照顾
后来林出去单干做装修，抽空会来她家走动

九五年春节，林来她家
邀她和哥哥弟弟去溜旱冰
她第一次去溜冰场
穿上冰鞋，林问她溜过没，她想说，溜过，和朋友一人一只冰鞋在马路上，离会滑还很远
可“溜过”才出口，便被性急的林拖进了冰场，她不停跌倒又被一米八的林老鹰叼小鸡般拽起来，
一圈下来摔了六七跤七荤八素好不狼狈
好在这时林的朋友来找他


一行人出了冰场走在路上，
还在晕头转向的她赫然听见林的朋友问:  周x x回老家过年回来了没有？

柒月

她在林的通讯录里找到他的传呼号和店面地址
他的店就开在她上学的必经路上
这么小的城市，九四年整整一年，她和他竟一直没有遇见

他过来开店了，但他没有找她也没有和她联系
她想他是对的
她也决定让他的传呼号烂在肚里永远不打出去

好像湖面又起了涟漪，内心却无法平静
她期待着能看到他，哪怕远远一眼也好

柒月

再见到他，是九五年五月间
隔了一个夏天，好似隔着许久的时光，
她和他之间有了生分
他倚在街边的栏杆上对她笑，眼神却是黯淡
中午正好的阳光下，他的脸色有些泛灰，许是穿了灰色衬衫的缘故

你还在念书啊，学财会吗？他问她
她自行车篮里放着课本和算盘
她微笑着点头
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啊？他又问她
她仍旧笑不回答
他便不再问，将钱递到她手上

柒月

她向他借钱，因为好友英
英早孕了，男方不认帐，借故逃避
她陪英去医院咨询，几百块的费用在当时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
英无助的看她：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借一下，
她能想到的只有他

她打他店铺的电话，接通的时候紧张得说不出话
他在那头问了几遍你是谁呀，她才屏住气说是我，我找你有点事，我在街心公园，你能过来吗？
他很快说：好，我马上过来

他果然很快过来，很爽快把钱借给她

柒月

能见他一面她很满足，她想她该知足，还了钱后就不要再联系

一个多月后，英把钱送来，她约他晚上在绿地公园见面
她还钱给他，他竟有些尴尬迟迟不肯收，好像那钱不是还他，是她给他的，
她一再坚持，他才接过，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以后要用钱就来找我

钱还了，她要走，英在一旁等她

他邀她一起去唱歌，她说不去了，他象她刚才一样坚持

柒月

那时的卡拉oK没有包房，所有人坐一个大厅，
她和英、他、他的朋友四人一桌，
英大方健谈，和他侃侃而谈，反而她在旁边沉默
他唱忘情水，找一个字代替，唱得很好
英附在她耳边说，他是唱给你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