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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客英魂》一部云天义客的壮丽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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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齐主狂生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6 15: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山东济南来自: 中国山东济南
第九回:


神医妙手难回天     
义客抱恨染黄泉



     永宁镇地处湘西,镇虽不大,却是贯穿各省间的通衢要道。所以,此处颇具几分兴旺之气。黄昏时节,一匹雪青骏马,正从镇外而来。马上之人,面色冷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在饶州城外,参与劫杀“步云香车”的“风刀怪客”叶天罡。
那日伏击香车失手之后,他已抱定必死之念。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收手而去,着实令他大感意外。当他把江飞流及仲魁二人暂时安顿好之后,便令黄少灵留下好生照料。而他自己,重又踏上了江湖的征程。他此去不是为别的,而是要全力查出江家血案的真凶。要用自己侥幸得以保全的“风刀”,替江飞流完成他以后恐怕无法完成的事情。
他与江飞流二人之间,原只为年轻时的几句争强好胜之语,便升级为刀剑相交的对头。人常说:不成魔,难成佛。二人对武学的痴迷及各自的不懈努力,方才造就出“风刀怪客”及“雪剑*屏蔽字眼*”这两个一流高手。二人通过这多年的争斗,越来越深的,非但不是仇恨,却是彼此间的某种默契。彼此的刀光剑影,反倒成了二人心灵交流的工具。前番江飞流为救叶天罡而失去右手,无疑就等于失去了自己的全部。别说再去为亲人报仇,就是防范仇家的寻仇,恐怕也无本钱。这些叶天罡岂有不知。所以,他便暗暗发誓,要用自己的“飞灵宝刀”,替江家讨回这笔血债。
在经过多日查访,并未查出新的线索。疑点最大的,依旧是那神秘的“步云香车”。所以他决定入川,先弄清“步云香车”的背景再说。所以这才一路西行,今日将晚,正好来自永宁镇。
见他来到一家名为“君安客栈”的门前,下了座骑。早有小二迎上,接过缰绳,让了进去。叶天罡环顾一下四周,觉着还算不错,便问了一句“可有好些的客房?”
小二一边将马拴好,一边答道:“客爷来的巧了,这几天正逢西山庙会。不仅我们这里,就连镇上的大小客店,全都住满。好在可今天有位客人退房,足见客爷运气相当不错。”小二的巧嘴,是取悦客人的本钱。可他这会,却觉着有点不太对劲。隐约觉着来人那冷漠的目光,正在审视着自己。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以至惹怒了此人?可当他仔细看时,这才发现,目光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是他身后的马厩。
原来马厩的旁边,是个堆放草料的柴房。在角落的一堆杂草上,此刻正躺着一个面容憔悴,衣衫褴褛之人。起初,叶天罡的目光,也仅仅是一扫而过。可他无意中看到那人的面容时,心头不觉一震。他真怀疑自己有些看错了,可是,他很快便确定下来,自己没有看错。因为此人给他的印象,太过于深刻。这会蜷卧在杂草上面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位历尽磨难的江东义客张掌柜。
那日在洪水中,由于心悲欲绝,猝然昏死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然躺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他明白自己是被人救了。可他不但没有丝毫喜意,反而更加感到心中隐隐剧痛。自己之所以能够活着,那是福儿用他那年轻的生命,从鬼门关赎回了自己。这样的劫后余生,对张掌柜来说,会造成多大的伤痛则可想而知。
一个老者出现在床前,颇为兴奋地说道:“你可醒了,眼前先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想。不管如何,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张掌柜知道定是此人救了自己,忙收住悲意,强撑着要坐起身来。却被那老者给止住了,只好口中连连道谢不已。
老者却淡然说道:“先生言重了,助人危难,乃人之本。只是家贫清苦,怠慢了先生,倒有几分惭愧。”叙谈中,得知老者姓郭,膝下无儿无女。夫妇二人相依为命,靠桑蚕劳作维持生计。前天清晨到河边取水时,发现了漂在河边的张掌柜。急忙找人帮助,将其救在家中。二人正说话间,一个挎着竹篮的老妇人走了进来。看见张掌柜醒了,也非常高兴。通过老者的引见,张掌柜又少不得向老妇人致谢了一番。
两天之后,张掌柜不顾这对老夫妇的再三挽留,毅然踏上西行之路。这几天里,老夫妇为了让张掌柜早点康复,连家里仅有的几只生蛋母鸡,也先后赴汤蹈火地上了张掌柜的餐桌。而老两口则偷偷背着张掌柜,吃那些半是糙米半是野菜的饭团。对这一些,张掌柜岂有不知。感激之余,更抱怨老天不公。为什么世上那些奸佞残暴之徒,不仅儿孙满堂,朱门肉臭,而且肆意为恶,快活逍遥。然而,像老夫妇这样的良善之人,不仅一生困于生计。更令人唏嘘的是,他们二人百年之后,竟然连个为其披麻戴孝之人都没有。这难道就是天理?在独自感叹之余,趁二人没留意间,偷偷将一张银票和几枚玉簪,留在了自己睡过的床上。
张掌柜硬撑着走了两天,身上的病情则越来越重。当他来在永宁镇时,则再也撑不住了。原以为休息两天,便自然会好过来的。可没想到,这一躺下,发热竟然数日不退。起初,客店老板还能派人帮他求医看护。可一见此人不但病情没有起色,而且好像日渐加重。再看他一副落魄之像,时间一长,别说医药,就连房钱恐怕也负担不起,所以也就不再理会。店主如此,小二更是不闻不问。这样一来,别说求医问药,就连饮食也无着落。好在张掌柜始终处于昏迷之中,对此全无感觉。
这几日,正逢西山庙会,镇上客流突然加大。大大小小客店,全都住满。此处的店主,也不想错过这个生财的机会。所以把能用的房间,全都打扫干净。用以充做客房,但仍是住了个满满当当。店主欣喜之余,暗叹再无可用之房。突然,他想起了张掌柜。便暗自盘算着:此人久病不起,却独占一间客房。房钱能否付清,还未可知。眼下生意如此火爆,当然是先顾眼前再说。虽然不能令人把他抬到街上,可让他在柴房将就几天,应该没有什么不可。像他现在这样,睡在哪里,不都是一样?就这样,张掌柜便被安置在柴房之中,今天已是第二天上。
叶天罡此刻,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他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位义薄云天的江东客人,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不自觉间,一股无名火冲冠而起。但他强压了一下心中的怒气,转向小二冷冷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二不知他是随口问问,还是别有用意。怕万一哪句不当,给自己招来是非。所以他揣摩了半天,方才答道:“客爷有所不知,此人前些日病倒在街上,是被我们掌柜的救回店中。怎奈客房已满,只好暂时安顿于此。一等空出房间,再将其重新安排。”小二自认为掩饰的很好,可叶天罡是何许人?不等听完,已猜出个大概。当下微微哼了一声说道:“先把这人,给我背到最好的房间里去。”
小二不觉一愣,不明白这人是何用意。见对方满面怒容地注视着自己,便怯生生地说道:“客爷,上房只有一间,你不会是想与这个花子住在一起吧?客爷的善心令人感动,可也要分清对谁。像这样的花子,染上什么样的恶疾,都有可能。客爷千万不能因一时不慎,为自己招来麻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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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17 11:43:5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福建福州来自: 中国福建福州
{:soso_e142:}继续!
 楼主| 发表于 2011-12-5 14:05:48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山东济南来自: 中国山东济南
文心雕龙 发表于 2011-11-17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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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5 14:07:2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山东济南来自: 中国山东济南
叶天罡早已怒火中烧,这会听小二如此言语,更是怒不可遏。不等小二把话说完,一记耳光抽了过去。就见小二,一溜跟头跌出了好几丈。尽管叶天罡恨归恨,知道小二不经打,所以没使几分气力。即便如此,小二仍有些吃不消。除了左颊高高肿起之外,两颗槽牙,已然脱落。被小二和着血水,狠狠地吐在地上。
随着小二杀猪般地叫声,从店内的各处,冲出来一二十个大汉。其中有伙计、厨子、帮工、打杂等等。就连管帐先生,也凑了上来。这些人拿着木棍、厨刀、还有铁锹,一下便将叶天罡围在正中。不等听完小二的哭诉,已有人用木棍向叶天罡击去。
叶天罡见状,冷冷一笑。众人直觉眼前一花,手中便感到灼热难当。那些刀棍等物,纷纷脱手而出,齐刷刷地插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之上。随着“咔嚓”一声断响,碗口粗的树冠,便重重地跌落在院中。   “无知的东西,也不睁眼看看,就敢撒野,我看你们谁敢在这放肆?”
眼前的这伙人,哪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僵在了当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正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一个满面油光的家伙分开人群,来在叶天罡面前。一边鞠躬,一边陪笑说道:“客官息怒!客官息怒!都怪我管教不当,才使这些不懂事的家伙,冲撞了客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与他们一般见识。有什么话,只管对我说,我一定让客官满意就是。”
来人正是客店的老板,名叫吴天厚。因此人不但贪财好利,更兼品性低劣。除了钱财之外,可说是“六亲不认”。不是他有求之人,从来不结人缘。小二被打时,他正在账房。所以事情的经过,他都看在眼里。气恼之余,暗中这才唆使众人出去,打算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厉害的外乡之人。可当他看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却把他惊得有些不知所措。看此人如此身手,料想不是江洋大盗,就是一个冷面杀手。这样的人,如何惹得?所以,这才硬着头皮,出面赔罪,以便化解这场无妄之灾。
叶天罡虽然很厌恶这张满是媚态的面孔,可耽心张掌柜的身体状况,所以也顾不得其他,只是冷冷地说道:“先把这位先生抬到上房,让人去请最好的郎中,余下的事,我会再吩咐你。”
吴天厚岂敢怠慢,马上令人一一去办。并亲自张罗着将张掌柜抬进上房,这才略微松了口气。尽管如此,心中还是有种不祥之感。
郎中很快请来了,是镇上“楚明堂”的郁老先生。见他坐在床边,二郎腿高翘。干枯的右手,紧扣住张掌柜腕上的寸关尺。左手则轻轻捻弄着那几根稀疏的胡须,二目微合,一副成竹在胸之态。不多时,将手拿开,转向身边的吴天厚,问了几句发病的时间及状况。吴天厚哪知这些,如果实说,又怕一旁的叶天罡更会往坏处想。所以,便信口胡诌了一通。郁先生听完之后,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提笔开出一记药方,起身交给吴天厚,让他安排抓药。
叶天罡一直是沉默不语,这会见郎中要走,方才忍不住问道:“不知这位先生病状如何?”
郁先生甚是肯定地说道:“此人脉沉无状,心率失调,乃气血两亏、久症沉积之象。病虽重,但无碍。吃几副养气中和之剂,注意调养,我想很快就会好的。”叶天罡闻听此言,心中略感几分轻松。
然而,事情并没像郁老夫子说得那样乐观。几副药下去,张掌柜的病情不但没见到起色,反而更加沉重起来。郁先生来过两次之后,便现出推诿之色。以至再去请他,便令家人谎称其出诊未归。从那之后,便不再露面了。
叶天罡气恼之余,更是焦急万分。他现在暂时顾不上去与这等庸医斗气,忙亲自出去为张掌柜求医。可是,郎中来了一个又一个,方子换了一副又一副。而这些人,各开各的方,各下各的药。张掌柜的病非但没有治好,身体反被庸医的虎狼药彻底折腾垮了。叶天罡见此情形,心如刀绞一般。有生以来,头一次体会到,愁是什么滋味。无奈之余,只好借酒浇愁,以求片刻解脱。
这一天,叶天罡又来在一家酒肆狂饮。虽然早有醉意,但仍然没有停歇之意。来的客人,大都知趣地远远而避,省得无端成了此人的泄愤之物。就在此时,邻桌的一个外乡人,由于急于吃完赶路。忙乱之中,失手将一只汤盆碰落,顿时瓷片纷飞、汤水四溅。叶天罡离得近些,两只裤腿上,自是受益颇多。那人见状,先是一惊。慌忙起身来在叶天罡面前,连连作揖赔罪不已。
叶天罡早就是心中邪火淤积,苦于无处发泄,这会岂可轻易放过这个借口。不过看见对方一个劲地作揖赔礼,又不好就此破脸。他用那双醉眼,狠狠地盯着对方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那人忙道:“在下甘子歆,江陵人士。祖上世代行医,前些日亲戚突患怪病,捎信让快些赶去。不想这会,无意中冲撞了壮士,还请壮士恕罪。”
叶天罡闻听此言,顿时血往上涌。自己现在这种状况,究其原因,不正是那些庸医造成的吗?这会听说此人自称郎中,如何不令他狂躁之极。见他猛一起身,一把将那人扯在了自己面前。
甘子歆见对方突然变得凶神恶煞一般,脸色顿时吓得煞白。虽然全无对策,但还是苦苦地央求道:“壮士息怒!壮士息怒!甘子歆得罪之处,绝非有心,万望壮士宽宥为是。”
叶天罡乜斜着醉眼,恨恨地说道:“今天如果是别人冲撞了叶某,我一定会放过他的。不过,像你这种只知唯利是图的庸医,撞在大爷手上,只能怪你自己晦气了。”
甘子歆一边紧紧抱住叶天罡的手臂,一边苦苦地辩解道:“庸医!谁是庸医?喔,我好像明白了。壮士请先放开我,听我说上几句,如果壮士认为我说的不对,就是把我打死,我也绝无怨言。”
叶天罡一沉之余,真就松开了手臂,醉眼乜斜地看着对方说道:“呵呵,我看你能说些什么。不过要快,大爷可没太多时间和耐心。”
甘子歆略微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这才说道:“听的出来,壮士的亲人,好像有人遭遇过庸医的恶手。所以对行医之人,才有如此偏见。行医者,最先修行的,便是如何正确做人。只有有了一颗仁爱之心,才能来尽悬壶济世之能。至于那些唯利是图之辈,若言其‘庸医’,已是对“医者”的一种亵渎。因为他们,只能算是一些品性低下的江湖骗子而已。壮士如若要让行医之人,来偿还那些江湖骗子所造的孽,这对行医之人来说,岂不是天大的冤屈?”
叶天罡先是一怔,然后嘿嘿一笑道:“看来你是比那些庸医见过世面,辩解都如此不同凡响。你以为大爷醉了,就识破不了你这些江湖术士的伎俩。我还没见哪个家伙,承认自己就是庸医。我想在你的死亡簿上,屈死的冤魂,也不会太少。”
甘子歆轻叹一声说道:“看来壮士认定我是庸医了,这般空说,也不会让壮士信服。不如这样,您且寻一病者,让我当堂论症。如若医不见效,那便甘愿壮士发落,您看如何?”
叶天罡只道他是借势敷衍,明知是在做戏,索性戏耍一番,且看此人如何收场。环顾左右,见临窗的一张桌旁,有个中年汉子正在那里吃个不停。便走上前去,借着酒劲,一把将那人扯了过来。往甘子歆面前一放,冷冷地说道:“那好吧,你就先给这位朋友看看吧。”
甘子歆不觉有些愕然,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求医问诊的。看着已是脸色苍白的中年汉子,知道他此刻的恐惧比自己尤甚。眼见那位阎王般的大爷站在一旁,明白多说已然无意。无奈之下,定了定心神,将目光投向那个中年汉子。在端详了片刻之后,便对汉子说道:“这位先生,先听我说几句,如有不对,请您立刻更正。您虽生性不胜酒力,可昨夜却是大醉而归。正好独自在家,便合衣醉卧一宿。今早出门之际,不但没有进食,而且将隔夜残茶用来解渴,便匆匆出门。这些经过,不知对是不对?”
汉子此时,早已忘了先前的恐惧,大瞪着双眼,惊讶地问道:“神了!这些事情,便如先生亲眼目睹一般。不知先生从何而知?”
叶天罡暗暗地审视着二人,并没看出二人相识的迹象。如果他们互不认识,仅凭看上几眼,何以便能知道这些?虽然没看出此间的破绽,但仍深信此人是通过作弊,在这故弄玄机。所以不禁讥讽说道:“我想我是小看你了,你不但是个手段拙劣的游医,而且还是个巧舌如簧的江湖术士。让你给人看病,你却一不问诊,二不切脉,却无端给人相起面来。哈哈,真有你的。”
甘子歆先是一愣,听他说完之后,不禁笑了笑说道:“壮士久历江湖,自然是见多识广。不过,正所谓隔行如隔山。然杏林之中的玄机,何尝不是江海其间,沟壑纵横。医书有云:百草千方,各具所能。对症而施,药到病除。无端妄下,虎狼戕生。行医者,无疑是执掌他人的司命之能。只有自明,方可百通。医者辩症,古有四法,望、闻、切、问。适才我与这位先生所用的手段,正是四法中的‘望’、‘闻’二字。但观此人气色,疑处如下。目浊而血丝密布,乃烈酒伤肝,气郁脾胃所至。侧首回顾,头不能偏,当为夜寒侵入,风湿落枕。惊惧之间,面色虽失,然两颊却酡红不退。则说明虽不胜酒力,却经历暴饮之余兆。能一夜而消烈酒之力,无疑是借助隔夜残茶之功。既然明白了这些,便不难想象出这位先生昨夜的情形。这些推论,皆有理有据,绝无半句妄语虚言,还望壮士明察。”此人话音未落,已是满堂彩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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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5 14:09:02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山东济南来自: 中国山东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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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 23:57:20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山东济南来自: 中国山东济南
叶天罡也不由得为此而折服,他一收先前的神态,冲着甘子歆抱拳说道:“先生之能,果然非凡,请恕在下不明冒犯之罪。”
甘子歆忙躬身还礼道:“不敢!不敢!壮士说的哪里话?是我失礼在先,您不怪罪,已是感激不尽。能与壮士相识,也算有缘。只要壮士有何差遣,定当竭力效命就是。”
闻听此言,叶天罡压抑多日的心境,顿时敞亮了许多。看来是老天开眼,张先生命不该绝。当下,他便将张掌柜的情况,与其简略地说了一遍。甘子歆二话没说,一把抓起自己的行囊,跟着叶天罡急急而去。
从进门开始,叶天罡的目光,便没离开过医生的脸。他想从对方的神情间,找到可以令自己宽慰的希望。奈何甘子歆的神情,始终是那样的平淡。任凭叶天罡目光如炬,仍没看出半点端倪。
甘子歆慢慢抽回切脉的右手,轻叹一声说道:“不瞒壮士,这位先生的症状,若在几日之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起因无非是忧郁过度,愤怨怒极所至。加上风寒入侵,内息紊乱,使得病症不断加重。只要对症施药,调理得当,应该不难治愈。不过,现在的情况,就不仅仅是施治不当,病症延误的问题了。最关键的还是,用药驳杂,全不对路。不但使脏腑营卫尽消,反助恶疾泛滥。加之沉疴日久,其病已入膏肓。眼下这种情况,已然远非人力所能改变,咳!”
叶天罡不觉心中一颤,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无形之中,竟成了张掌柜的催命判官。不是自己一次次地轻信那些庸医,事情恐怕也不会恶化到如今这种地步。可到现在,自恨悔之晚矣。
甘子歆深知此人心情,不觉开言劝道:“壮士不必太过自责,正所谓,人生有命,祸福由天,这恐怕也是天命所定吧。人之将逝,多有遗憾。壮士还是让先生留下几句交代,尽可能让他走的放心一些。”
叶天罡的一线希望,至此彻底破灭。他强自收了收心中的悲意,长叹了一声说道:“话虽不错,奈何此人一直昏睡不醒,如何知他心中所想?”
甘子歆由怀里取出一个葫芦,从中倒出两颗紫色丸药。一边递到叶天罡的手里,一边嘱咐道:“此人多说还有两日光景,稍后将这两颗‘延生丹’与其服下。一个时辰之内,必能醒来。至于这里,我再留此也是多余,所以就先行告辞。日后有何所需,竟可来江陵西关寻我。”
送走甘子歆后,叶天罡便把药与张掌柜服下。此药功效果然不俗,服下之后,张掌柜不但气息变得平稳,就连苍白的脸上,也渐渐现出了些许红润。大约过了一顿饭的时间,昏睡多日的张掌柜,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目。他努力地挪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不知自己此刻是在梦中,还是已然身处隔世。在这段如同梦境般的日子里,他隐约觉着,有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一直在照料自己。如果是真的话,那此人又是谁呢?在他茫然不解之际,正好叶天罡推门进来。四目相投的一瞬间,张掌柜立刻便认出,此人便是在自己罹难之时,给了自己无私援助的豪情汉子。当下,他强撑双臂,便想要坐起身来。奈何四肢木然,已经不听使唤。
叶天罡见状,知他心想。急忙走在近前,劝阻他道:“先生大病未愈,切莫轻动。再等调养几日,慢慢便会好的。”
张掌柜轻叹一声道:“承蒙壮士大德,仗义援手。这份恩义,恐此生难报。来生纵变犬马,也要相报壮士的此番厚德。”
叶天罡心中一酸,暗替张掌柜感到一丝凄凉。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强忍着内心的苦处劝道:“先生说的哪里话?你我同是异乡之客,遇困相互扶持一下,本就举手之劳,先生无需如此言重。”
“壮士不但热血豪情,更不失为谦谦君子之风。虽然这多日如同梦境,但壮士的义举,我却依稀可记。能在人生的尽头,有缘结识您这样一位义士,足见上苍待我不薄。”张掌柜话到此处,声音不觉有些哽咽。
“我想先生有些多虑了,人食五谷杂粮,谁有不病之理?只要注意调养,稍加时日,便可痊愈。先生切莫如此消沉,这样对病体无益。”
张掌柜苦笑了一下说道:“壮士不用宽慰于我,我此时的状况,多少也有几分自知。异乡黄土,本不为惧。可惜就可惜在,我主仆二人,纵然沦落到客死他乡的地步,也没能完成自己那份义务。人传死不瞑目,我想也不过这般而已。总算天可怜见,能在这弥留之际,得遇壮士援手,足见上天待我不薄。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深知您是一位热血汉子。所以,我便斗胆恳请一事,万望壮士能够鼎力成全。”
叶天罡轻叹了一声之后,神情郑重地说道:“先生但有所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种释然的微笑,布满了张掌柜的面容。之后,他便将自己主仆二人的经历,慢慢说给叶天罡听。虽然他的声音柔弱,而且近乎断断续续。可把那位“风刀怪客”,听了个心潮狂涌,热血沸腾。令他万万不敢想象的是,眼前这位生命垂危的柔弱先生。其离家的真正目的,竟是为了去千里之外,安抚死去朋友的家小。他毅然将自己的生死全都置之度外,以此去完成与故友之间的那个“义”字。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如何也不会想象出,世间还会有这种情感天地的豪情之士。看起来,即便是在眼下这种物欲横流的浊世之中,仍有人间真情,与日月共存于天地之间。
张掌柜说到最后,将那只略有知觉的右手,慢慢探入自己的怀里。停了好一阵,才从里面抽出一个油布包。想要递给叶天罡,奈何难以用力,所以手始终都无法举起。
叶天罡知道他的意思,伸手去接布包。没成想,张掌柜的手已无力,包在二人交接之间,从床上滑落下去。随着布包因牵扯及翻滚的展开,包中的物品,也散落了一地。但见除了一个小匣之外,散落着几张洪武年发行的通行宝钞。叶天罡拾着手里一数,足有千贯之多。打开小匣,十二颗珍珠耀眼夺目。其中那两颗大的,便是霍源盛用在龙凤牌匾上的两颗。除了这些珍珠之外,另有红蓝宝石及翡翠数件。论其价值,足以抵得上一个富户的倾家之资。叶天罡楞了好一阵,才将那迷茫的目光移到张掌柜身上,甚是不解地问道:“先生腰缠如此巨资,何以会沦落到如今这般地步?您就是使命再重,也要懂得先来自保,才有希望去实现自己的愿望。”
张掌柜叹然说道:“话虽不错,可壮士有所不知。这些钱,只能用于安抚那对苦命的孤儿寡母。只要一息尚存,何以忍心妄动她们今后的活命根本。真若那样的话,我又何苦冒险离家,千难万险地亡命于天涯。别说对不起死去的义兄及我那福儿,就连我自己经历的这番磨难艰辛,也多有不值呀。所以,哪怕有一线之机,我也要设法将这些东西,交到她母子手中。”
一生纵横于江湖的“风刀怪客”叶天罡,有史以来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控不住周身涌动的热血及情绪。他看着眼前这位笑对生死的豪情义客,暗自心底迸发出一句“这才是世间真正的奇男丈夫!”他将物品包好之后,深为感慨地说道:“先生的豪情义举,足令天地为之动容。先生但放宽心便是,叶天罡绝不敢有负先生的重托。除此之外,不知先生还有何未了之事?”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 23:57:59 | 显示全部楼层 来自 中国山东济南来自: 中国山东济南
张掌柜见他说的真切,咳了一声说道:“壮士能足此愿,已然死而无憾。因为我深深感悟到,壮士是位一诺千金的热血汉子。难得壮士侠肠古道,那我就再恳请一事。希望壮士过问一下,以免身后无端落个失信于人的心结。”当下,他便将饶州托孤之事叙述了一遍。希望叶天罡,能够将那两个孤儿送到古贤家中,不使其过多拖累饭摊主人郑三憨。
叶天罡以为此人也该说一下自己的相关之事,可没想到,当真有第二个机会时,他仍然想的还是别人。饶州的一幕,叶天罡是亲眼所见。也正是从那一刻起,张掌柜不但走入了叶天罡的视野,而且在他心中逐渐地慢慢升华。这会,他强忍着不平的思绪,几经感慨地说道:“天下若多几个先生这样的贤德之士,人们又何至纷纷抱怨世间的世态炎凉。这些事,敬请放心,我会全力去做。不过,既然话已至此,请恕我冒昧一句,先生难得没有与家人的嘱托吗?”
闻听此言,张掌柜先是一愣。从他苏醒到现在,还真无暇去想这节。此刻经叶天罡一提,妻子那惶恐悲伤的神情,顿时浮现在自己眼前。是啊!自己为全朋友之间的这个“义”字,毅然弃家而出。留给妻儿的,除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提心吊胆之外。余下的,恐怕也只有这场噩梦不醒的悲剧。想象着妻儿那悲痛欲绝的情景,张掌柜心中隐隐在作痛。正所谓,男儿爱恨皆真情。张掌柜此刻的儿女情长,是对他超凡品性的完美体现。当他处在取义不及终成仁之际,方才觉察到,自己亏欠家人的,恰恰是那些用于无愧于自身的资本。人常说,忠孝不能两全,取义何尝不是如此。此番为了故友,虽落得个客死他乡的凄惨结局。但仅凭这番艰辛及男儿血性,也足以令自己无愧于心,更自信不枉这一世为人。人言知夫莫若妻,相信家人今后会相通此节的。虽然经过了这番自我安慰,使他心中略感几分轻松。然而那份来自心底的伤感,还是不免或多或少地流露出来。为了掩饰这些,忙强堆起笑颜说道:“承蒙壮士替我想的周到,这一些还真是不可避免,那我就交代几句。我走之后,壮士不妨将我就地焚化,骨灰可以撒入东去的大江。如此一来,我便能够回到自己的家乡。壮士接送孤儿时,替为为内子带句愧言。希望她母子今后多加珍重,永保平安。其他的,已无需多言。”
他如此安排,主要是为了不让叶天罡再去分心。要知道,千里运送灵柩,绝非易事。更何况叶天罡还要辗转往复于湘西,再顾此事,负担太大。自己若不发话,想叶天罡定会心有不忍,岂不令他两难。  
叶天罡何许人也,如何想不到此节。见张掌柜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心中更是敬仰之极。暗叹上苍不公,更恨天妒英才。像这种品性超凡的贤德之士,后果却落得如此悲壮凄惨。
叶天罡心中已然有些隐隐作痛,可他实在不知再去说些什么。当下长叹一声之后,起身而道:“这样吧,我去找个先生,如有什么话,可请他笔。还是那句话,您千万不可如此悲观。养好身体,才是最为重要的。”说完这些话后,叶天罡心中有种负罪之感。是啊,眼下除了这苍白的谎言,自己还能再去做些什么。
在张掌柜应允之后,叶天罡托着凝重的步伐,走出了那间客房。在安排好一切后,一等回到自己房间时,他觉得自己好象有点虚脱。酒劲加上心力憔悴,使他在不知不觉间,伏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叶天罡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起。走出一看,是店中的小二。没等对方开口,叶天罡已然意识到什么。见他紧抢几步,直奔张掌柜的房间而去。
仅仅一夜的功夫,张掌柜那枯黄的脸上,已然多了一层乌浊之气。深陷的二目,呆滞无神。蓬松的发髻,竟变得皓然如雪。嘴角开合之间,已是声不能出。尽管这样,可当他发现叶天罡出现时,眼睛豁然一亮。
叶天罡早已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他的心思,上前握住他的右手,语音凝重地说道:“叶天罡虽然风刀啸傲,久历江湖。可像先生这种品性超凡的大贤,还是有幸第一次遇到。您让我懂得了,什么样的人,才是世间真正的奇男丈夫。有幸能为先生微尽薄力,使我感到荣幸之极。所以先生但放宽心,漫说一个小小的湘西黔城,就是踏遍天涯海角,我也要将先生的心愿完成。”
张掌柜含着满是笑意的神情,合上了那双近似枯竭的眼睛。他走的是那样的从容,那样的心安,那样的无牵无挂。他来人间的使命,好像就是为了抛给昏暗世俗一丝光亮的。使人感叹的是,他那手无缚鸡之能的文弱外表,与胸中的豪气干云及满腔热血,尽管有些不相称,但结合的是那样的完美。他虽然到死都没能完成自己的心愿,可他却用自己的生命及一腔热血豪情,为炎凉的世态,书就了一篇义客真情的豪壮篇章。
叶天罡将张掌柜那慢慢变冷的右手放下之后,无限悲意涌上心头。他恍惚觉得,刚刚露出一丝光亮的世间,重又变得黯然之极。世间仅有的那些良知真善,恐怕也将随着这位义客的死去,而彻底沉沦。不是他对世人过于悲观,而是他这一生,真就没有遇到过一个,能让他对这个炎凉的世间生出半点希望之人。
叶天罡见一旁的桌上,摆放着一封书信,他以为是张掌柜交代家人的遗嘱。可就近一看,签封处却赫然写着:霍家义嫂拜启。一愣之后,回头向小二问道:“就这一封书信?”
小二忙回答道:“回客爷,请人写信时,我正好在场。先生因为体力不支,仅写了这一封书信,已然话不能出,所以并无过多交代。”
叶天罡挥手令小二等人出去,两眼紧紧地注视着桌上那封书信,呆呆地坐在那里,回忆着几天来与张掌柜的每一个瞬间。他要将这位义客,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记忆之中。
西山下一处荒草坡间,随着那堆冲天烈焰的渐渐熄灭,叶天罡心中的煎熬之趣,则越发浓郁。最近身边接连发生的事情,让这位纵横江湖的豪杰,真有些心力憔悴之极。江飞流的断臂,张掌柜的罹难,使这位“风刀怪客”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愁的真切滋味。
叶天罡从仵作手中,接过那只盛着义客骨灰的瓷坛,神情已然有些恍惚不清。怎么回到客栈,怎么进的房间,全似梦游一般。他的反常表现,无形中,给客栈的上下人等,蒙上了一层不祥之兆。
第二天一早,负责挑水的伙计三小,兴高采烈地冲到吴天厚的房间报信来了。说那个强盗般的汉子,竟然悄悄走了。看来是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只是好像走时没有结帐。
吴天厚大喜之余,不觉冲三小骂道:“结你个鬼,只要这个‘瘟神’能够离开,爷给他钱都行。”
正在这时,小二拿着一锭银子及一张纸条走了进来。“掌柜的,我去那汉子的房间收拾,看他留下了这些。”
吴天厚接过纸条一看,就见上面写道:钱非人间宝,有路通阴曹,多少迷金客,杀身皆此招。汝首暂寄,今后好自为之。如若再犯,定取狗头。看完之后,吴天厚双腿一软,顿时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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