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ngsengru 发表于 2019-11-23 09:50:25

温州洞头出海捕鱼见了许多未曾见过的鱼

         当岁月写满沧桑,苦难降落在这贫瘠的土地上,但人们并没有因此而退却,依然向前走着自己的路,即使这路上有过迷茫和曲折,却有一种信念激励人们彷徨的心,从跌倒的地方还能爬起,劈开荆棘奔向路尽头远方的召唤,这种信念就叫做……希望!

      出航前我们选择一个风不是很大,但也不是一点风没有的日子,风大了船和人都受不了,说奇怪了风小了就捕不上多少鱼虾来,听船长说有风才能把海水搅腾起来,鱼虾就会乱动容易上网。为了讨个好彩头出航时还会放长长的鞭炮和震天的二梯脚。
      你若要是个没下过海的人,多壮实也不要吹牛逼,首先你的过了晕不晕船这一关。许多人都说我没事,可一真到海上就送给怂了,爬在船帮上哇哇的吐绿水,好像苦胆都破了,庆幸我倒还好,只是稍为有些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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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码头出发七八个小时,才到了放网的海域,距陆地有二三十海里吧,一海里等于陆地三里多地估计有百八十里地,这距离其实还算近的呢。
      这才看到了真正的海,清澈瓦蓝的海水是真的看不到边,二十几米长的船就像一片树叶,海浪卷着花上面还泛着白沫,都说海上无风三尺浪,倒也不是那个样子,要是没风海面平的跟镜子一样,但也不可轻视,海水暗流特别大,在海水里一眨眼就能把你冲多远。
      准备停当就准备下网了,几条船把网当子亮开,也就是船与船之间的距离。还得着重说一下,渔船出海捕捞作业,必须组成船队出海,决不允许船只单独出海作业,这样是非常危险和不安全,船只出现故障或者遇到突发天气将会是灭顶的灾难。船队小的五六条船,大的船队有几十条,协同作业,有事还能相互照应。
      我们温州的海船下的渔网与本地海边渔民下的渔网有很大的不同。本地渔民大多下底网也称锚网,就是用铁锚把网具固定在海上,而我们的网是浮网,就漂浮在海面上,这种网叫三层网,每条长度五十米,起先人们下网下的少一百多条,越往后就越敢下了,甚至下的多时我们下过一千条网。



       你想下一千条网是什么概念吗?一条网五十米,一千条网就是五万米合成里数是一百里地相当于从安新至保定之间的距,光下网都得四五个小时,收网就更不敢想了,也不用机器全是靠人一把一把的拽上船,须二十几个小时,累不累先不说,困就受不了。一个人一天就睡两小时连着干个十天半个月你试试。困的人们眼都睁不开,手里还干着活其实早睡着了,为了防止打盹,人们吃辣椒,用冰水洗脸,我就是在海船上学会的抽烟,一是解乏二是熏着点眼不犯困,哪位朋友失眠或想减肥我劝你上海船上来,必定有意想不到的疗效,什么睡不着,海船的机器那是多大的响声,只要你一躺下,神仙都叫不醒。
      下完网如果你不想睡觉或是还有心情的话,这时你就可以欣赏海的夜景了,海水和天空亦然成为一体,天空干净的像被海水洗过,闪烁的星星似海底蹦上来的珍珠,渔船在海面上来回摇摆,海水泛着磷光,偶尔还看见鱼虾在蹦,向远处望满海都是灯光,有大轮船的灯,有渔船的灯,还有网上的灯。网上怎么还会有灯?因为我们下的网在海面上并不是静止不动的,它随着潮汐和风浪流,一晚上能流出去,几十里地远,为了防止有断头,而找不到网,就在网上隔一段距离栓上一个漂浮的杆子,杆子上绑上一个手电,我们把这叫招子。


      所有灯光聚在一起,显的一点也不寂寞,像海上的街市。下网几个小时后,该到起网收获的时候了,可算是小刀磨屁股开了眼了,看见了许多未曾见过的鱼。
      有平鱼,带鱼,黄花鱼,巴鱼这是大家经常见到的鱼,但在这可都是活蹦乱跳的。还有脑袋扁扁的拐子鱼,眼晴在一边长的比目鱼也叫塌目和偏口,身体是片片的尾巴上还有三根刺的蝙蝠鱼,可别小看这三根刺有剧毒,听说被它扎在胳膊或手上就的立马把整条胳膊和手就得砍下去,要不就会死,所以渔民们逮它上来后先小心翼翼的把它的尾巴剁掉,最逗人的是气球鱼也叫河豚鱼,圆乎乎的身子小小的嘴,黑溜溜的眼睛,花也特别好看,一捅它它就胀气,没一会鼓鼓的跟气球一样,你可别被他的外表迷惑,它的牙是锋利的刀子,吃饭的筷子伸到它嘴里,一口就给你咬折了,我们的船长杨大爷,小拇指就缺一节,就是他小时候逗它玩被河豚鱼咬掉的,河豚鱼最恐怖的不是它的牙是它的毒,报道说每年因食河豚鱼都死不少人,因为它的味道太鲜美了,人们经不住诱惑,看来连死都不怕了。我们船上也吃先得里扒骨头外扒皮光要肉,但我是从来不吃,也不是我怕死,总觉得为了点吃死了不值当的。
      鲇鱼逛也挺有意思,据说这种鱼长的特别快:鲇鱼逛,鲇鱼逛,一一年长一尺,十年长一丈,一下赶上老龙王,可惜了龙王封它一年一死,所以最大的鲇鱼逛也就一尺多长,和豆腐一起炖特别好吃。

      有人问了你们逮过多大的鱼啊!鲸鱼大,但没逮过,一是很少见二是我们的网不行一闯就跑了,鲨鱼逮过十几斤的,肉不好吃臊气。最大的逮过一条二百多斤的江猪,学名叫江豚。肉质跟牛肉差不多,但不能多吃,吃多了不好消化还有股草腥子味,它那皮倒挺好,又黑又亮我爹还想给我做个皮夹克呢。螃蟹都是两头尖的梭子蟹,公大母小。再说说对虾吧,它是母大公小,大老母一斤才称四五个一整把才握住了,在手中的感觉真稀含人,为什么叫对虾。并不是这种虾总是雌雄成双成对的在一起,而是渔民捕上来后虾头虾尾打着对摆着出售,因此叫对虾。要是说起海里的鱼虾种类实在太多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把鱼虾逮上来,从渔网上把它拿下来可也是个辛苦活,手指头经常被海水泡着指头肚都露着嫩肉冒着血斤,钻心的疼,尤其不能碰热东西,刚出锅的馒头,盛稀饭的小铝盆一沾上死的心都有。这个不易吧!这还不算受罪,海上的活最遭罪的我看就是捕海哲,海哲大家都吃过,饭店市场也有卖的,我跟你说实话,大多数卖的都是麻哲不是海哲,虽都是海里的水母,区别还是很大的,麻哲个大像个大磨盘呈乳白色,海哲个小像个炒勺盖呈紫红色,麻哲毒性大海哲毒性小,那价格海哲比麻哲贵上十多倍,口感和营养价值也都不一样。
      为什么说捞海哲受罪呢?给你一个特写镜头:夏日炎炎的六月三伏天,人们在树凉下还嫌热,再看海船上的人,穿着雨衣雨裤戴着眼镜,捂的那叫严实,在海浪颠簸的船上,玩命的往上拽,没一会就倒倒雨鞋里的水,那可不是水,是汗。有人该问了,即然这么热干吗穿那么多,你知道海哲的须也是毒刺沾到肉上有多疼,就跟鞭子抽一样,过敏历害了还会死人,还有中暑抢救不回来的。

      海边人还有一句话:宁可北山放驴,不去南海捕鱼。说明下海作业不只是个辛苦活,累点也无所谓,还真有生命危险呢。我总认为生与死的距离就是一个船帮的距离,没风没浪还好,如果风浪大的话,多好的水性又怎么样,那也只能是个死字,海水特别的凉,一个浪头两口水人准完。我还亲眼见过海上的尸体也叫漂。那是一家三口的家子船,当上风船翻了,一个也没活,尸体在海浪面上漂着像张薄薄的纸,看着叫人心酸和后怕。
      我们船也当上过几次,最危险的一次我跟你说说:那是我们正在海上作业,听天气预报说该刮风了,我们就紧着收河回港,半途中突然起了大雾,对面都不见人,没办法只好等雾散了在走,几个小时后雾终于散了,一点风丝都没有,我们还挺高兴,没风没气的回港了,哪知道没两小时风就来了,风像老牛叫欢一样,浪头上卷着浪头,浪头高度得有好几米,船紧挨着都看不见,船千万别打横,一打横船准翻,我们船碗口粗的桅杆都刮折了,一个浪头把船上的玻璃全打碎了,碴了我爹满脸的血,船舱里都是水,我们谁都没睡,掏了十几个小时的水,万幸的是船终于平安回港了。

      也许是泥李庄人祖上有德,修好修的,或是每到初一,十五,庙会村里人都有烧香敬神佛的习俗,从上海船到现在几十年内没有出现过一次事故,没伤过一个人真是念阿弥陀佛了。
      要是光说海船的艰辛和危险来,我想大概没几个人上海船了,其中也有很大的乐趣来着,首先是享受免费的风景。想一想看你去海边旅游,花许多钱不说,是看不到海上真正风景的,在海船上就不一样,海上最美的风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也没人催你购物。海上日出和日落其实都差不多,又大又红的太阳和被阳光照的像镶了金边的云,只不过日出的太阳是腾的一下冒出海平面,日落是慢慢隐身去了,你还可以屹立在船头,看那汹涌澎湃的海浪,有一种指点江山,豪情万丈的感觉,不像旅游的有一点风浪,游船都不敢出去。

      再有就是吃,不论你是多么的土豪,生猛海鲜也经常吃,可你吃不出海鲜的真滋味来,海鲜,海鲜就是一个鲜字,虽然市场饭店里的也是活的,可跟从海里面刚捕捞上来就不是一个味。炖一锅大海杂鱼喝得是高梁散酒,那才叫一个美。一斤多重的大海蟹你猜我怎么吃,掀开盖子一边一口就扔了,什么钳子爪子的都不吃嫌麻烦,尽吃蟹肉因为有得是,吃不完也是个扔。对了在海船上干活还有许多说词和禁忌,翻不能说翻叫划,也不须在船头上尿尿,逮了鱼虾也不能随便往外说等等,过去你要里犯了禁忌,船长上来就一个嘴巴。
      别说别的了。海船后来挣没挣到钱呢?八八年挣了,钱一挣了人的心思也就来了,总想着自己多分点才行,你看村里这个乱,就差大脑袋打出小脑袋,你出钱少了,你干活不行了,你挤兑我,我埋怨你,就这样重新搭伙切,大部分船都另合对了,没船的赶紧找钱排新船。本来看着形势一片大好,万万没想到,老天也不睁眼转过年的八九年全给赔了!
      如果你遇到一个四十多岁的泥李庄人,问他上没上过海船,他若是回答没有,他就算不上真正的泥李庄人。
      一个温州边小村庄怎么和一望无际的大海连系到一起呢?这得追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
      中国改革开放的步伐刚刚迈起,各地都选择各自新的创业方式。像三台的制鞋,老河头的有色金属,大张庄的羽绒,大王的服装等等。
      泥李庄及周边的几个温州水区或半水区村由于受地理位置,交通不便,土地少等许多客观条件的限制,于是就放弃了办企业建厂子的念头。可人得生存,生存就得找出路想办法。
      温州人对水天生就有一种结不开的情缘,亲水,爱水,水已成了人们生命中的一部分。
      八三年温州的水干了,许多人便去了外地的江里,湖里,海里。
      起先就用家里的小四舱,在海边上下点网,捕些鱼蟹。家里的船太小了,经不住海上的浪头,甚至船都翻了,但温州人没有退缩。
      于是造大点结实的船,就不止限于海边了,可以去更远点的海域。
      有付出就有回报,那时候海里的鱼虾也多,渤海湾的对虾也特别有名,能卖上个好价钱,一个人一年好了能挣一两万,八几年的一万元,你可知道是什么概念,想想看那时干一天壮工才三五块钱,你要是个万元户,人们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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